您當前的位置:檢測資訊 > 行業研究
嘉峪檢測網 2025-03-04 08:40
特異性皮炎(Atopic Dermatitis,AD)是一種慢性容易復發的皮膚炎性疾病,具有高患病率、高疾病負擔的特點,給患者的生活質量帶來了嚴重影響。近年來,隨著對AD疾病機制研究的不斷深入以及新型藥物的研發,全球AD的治療格局正在重塑,本文旨在梳理特異性皮炎的發病機理、在研藥物、市場情況等,以期與讀者共同學習并了解這一疾病領域現狀。
一、流行病學研究
1、全球發病現狀
流行病學數據顯示,AD是全球非致命性疾病中疾病負擔排名第15位的皮膚病,全球患者數超2.3億,中重度患者占比約30%-40%[1]。其中兒童發病率為10%-20%,成人發病率為1%-3%。兒童期發病患者中,約50%的癥狀會持續至成年,且常伴隨過敏性鼻炎、哮喘等并發癥。成人AD患者中,心血管疾病、抑郁癥和自身免疫性疾病共病風險顯著增加[2]。
2、國內發病現狀
在我國的AD患者約7000萬,其中中重度患者超2000萬,兒童患病率從1998年的3%上升至2023年的12%-15%[3]。我國嬰幼兒期的患病率約為30.48%,1-7歲學齡前兒童為12.94%,成人約為10.6%。近年來,隨著社會和生活習慣的改變,AD患病人數不斷增加,至2020年已超過6700萬人,預計到2025年將超過7500萬人。特異性皮炎的發病主要與生活環境、生活方式、遺傳因素和心里因素有關。城市化、空氣污染(如PM2.5)、氣候變化以及室內環境(如寵物毛發、塵螨)、高糖高脂飲食、過度清潔等均會造成AD病情加重[4-5]。
二、發病機制
AD的發病機制復雜,涉及皮膚屏障功能障礙、免疫失調、微生物組失衡、神經免疫相互作用 及遺傳與環境因素的交互作用。
1、皮膚屏障功能障礙:主要誘因為絲聚蛋白(Filaggrin,FLG)基因突變。約30%-50%的AD患者存在FLG基因突變,導致角質層結構蛋白減少,皮膚屏障完整性受損。另一種誘因是皮膚角質層脂質代謝異常,神經酰胺合成減少,膽固醇和游離脂肪酸比例失衡,削弱了皮膚的保水能力。皮膚屏障被破壞,直接導致外界過敏原(如塵螨、花粉)和病原體(如金黃色葡萄球菌)更易穿透皮膚,觸發免疫反應。
圖1、Filaggrin代謝與皮膚屏障結構示意圖[6]
2、免疫失調與Th2型炎癥刺激:先天免疫異常可能引起炎性刺激,角質形成細胞釋放胸腺基質淋巴細胞生成素(TSLP)、IL-25和IL-33,激活2型固有淋巴細胞(ILC2)和樹突狀細胞。而適應性免疫失衡將引起Th2主導、Th17/Th22參與的免疫反應,其中IL-4、IL-13、IL-31驅動瘙癢和炎癥;IL-5促進嗜酸性粒細胞浸潤;慢性期病變中IL-17和IL-22則會加重表皮增生和炎癥。
圖2、AD免疫通路(Th2/Th17/Th22)與關鍵細胞因子網絡[7]
3、微生物組失衡/金黃色葡萄球菌定植:AD患者皮膚表面常存在菌群失調的現象。皮膚表面金黃色葡萄球菌(S. aureus)過度增殖,分泌δ-毒素和蛋白酶,破壞屏障并激活TLR2/TLR4信號通路。S. aureus進一步通過生物膜形成和抗菌肽抵抗(如LL-37降解)逃避免疫清除。
圖3、AD患者皮膚微生物組動態變化與炎癥關系[8]
4、神經免疫相互作用與瘙癢機制:由Th2細胞分泌的IL-31,直接激活感覺神經元表面的IL-31受體(IL-31RA),誘發瘙癢,患者搔抓進一步破壞屏障,釋放更多細胞因子(如TSLP),形成惡性循環;神經肽(如Substance P) 促進肥大細胞釋放組胺和TNF-α,加劇炎癥。
圖4、IL-31/IL-13/IL-4信號通路與神經元激活機制[9]
5、遺傳與環境觸發因素:FLG、SPINK5(LEKTI蛋白酶抑制劑)、IL-4Rα等基因多態性增加AD風險;空氣污染物(PM2.5)、硬水、過度清潔、壓力等通過表觀遺傳修飾(如DNA甲基化)加劇炎癥。
圖5、AD遺傳與環境交互作用示意圖[10]
三、AD的治療藥物
(一)外用藥物
特應性皮炎的化學藥品治療手段主要包括外用藥物和系統用藥。外用藥物主要為糖皮質激素,也是AD的一線外用治療手段,具有抗炎、抗過敏和免疫抑制的作用。根據強度不同,分為弱效、中效、強效和超強效。弱效糖皮質激素(如氫化可的松)適用于輕度皮損和面部、褶皺部位;中效(如曲安奈德)和強效(如鹵米松)適用于中重度皮損。
另外,鈣調磷酸酶抑制劑(TCI)如他克莫司軟膏和吡美莫司乳膏是非激素類外用藥物,適用于對糖皮質激素不耐受或需要長期維持治療的患者,尤其適合用于面部和褶皺部位。
此外,PDE4抑制劑(如克立硼羅軟膏)、TRPV1拮抗劑(PAC-14028乳膏)、AhR調節劑等,均能抑制下游炎性反應,改善并緩解AD癥狀,恢復皮膚屏障。
圖6、針對AD適應癥的化藥藥品(整理自藥渡數據庫)
(二)系統用藥及輔助治療
口服抗組胺藥物(H1受體拮抗劑)對AD相關瘙癢和皮疹的改善效果有限,但可在一定程度上緩解夜間瘙癢。當AD患者出現金黃色葡萄球菌感染時,需使用抗生素進行局部或系統治療。采取窄波UVB或UVA1光療等輔助治療手段,可用于中重度AD患者的輔助治療。
(三)生物制劑
生物制劑是當前AD治療領域的研究熱點。靶向IL-4/IL-13通路抑制劑、靶向TSLP抑制劑、微生物組療法、基因療法、干細胞療法等針對AD的新興治療手段百花齊放。
圖7、針對AD適應癥的生物藥品(整理自藥渡數據庫)
1、自免類單克隆抗體:
1)賽諾菲/再生元的普利尤單抗(Dupilumab,IL-4Rα單抗),通過抑制白細胞介素-4(IL-4)和白細胞介素-13(IL-13)的信號通路,減少2型炎癥反應,在特異性皮炎的治療中表現出顯著的臨床效果。
u在一項長達5年的臨床研究中,Dupilumab顯示出持續的療效,80%的患者濕疹癥狀得到良好控制,約2/3的患者用藥頻率逐漸降低至每3-4周一次。
u真實世界研究中,Dupilumab治療中重度AD患者2年后,患者的濕疹面積和嚴重程度指數(EASI)、瘙癢評分(P-NRS)、生活質量指數(DLQI)等指標均顯著改善,且安全性良好。
u對于6個月至5歲的中重度AD患兒,Dupilumab聯合低效糖皮質激素治療可在短期內顯著緩解瘙癢和皮損,改善患兒及照料者的睡眠質量和生活質量。
u在6-11歲兒童中,Dupilumab治療可在2周內顯著改善AD體征和癥狀,并持續至16周,即使部分患者皮膚未完全清除,癥狀也顯著改善。
u在12-18歲青少年中,Dupilumab治療16周后,顯著改善了AD的癥狀和生活質量,且安全性良好。
2)禮來的來瑞奇珠單抗(Lebrikizumab,IL-13單抗),能夠特異性結合IL-13,阻止IL-13Rα1/IL-4Rα異二聚體復合物的形成,從而抑制IL-13的信號傳導。在關鍵III期臨床試驗(Advocate 1和Advocate 2)中,接受Lebrikizumab治療的患者在16周后皮膚癥狀消失或幾乎消失的比例為38%,而安慰劑組僅為12%。此外,43%的患者在16周時瘙癢癥狀顯著緩解。在維持治療階段,77%的患者在每月一次的維持劑量下,一年后仍保持皮膚癥狀的顯著改善。與安慰劑相比,Lebrikizumab在治療早期(如第4周)即可顯著改善癥狀,部分患者在第2周即開始感受到瘙癢緩解。
3)在我國,康諾亞公司的司普奇拜單抗(IL-4Rα單抗)、康哲藥業的CM310(IL-4Rα單抗)、康方生物的AK120(IL-4Rα單抗)、三生國健的SSGJ-613(IL-13單抗)等在不同的臨床研究中均展示出各自的藥物有效性,提示了我國在自身免疫疾病和特異性皮炎治療領域取得了顯著進展。
圖8、國內治療AD的單克隆抗體基本情況
4)新靶點TSLP抑制劑:Thymic Stromal Lymphopoietin(TSLP)是一種上皮細胞因子,位于炎癥級聯反應的頂端,在除OA外的多種炎性疾病(如哮喘、慢性鼻竇炎伴鼻息肉等)中發揮關鍵作用,能夠觸發多種炎癥反應。通過高效阻斷TSLP,Tezepelumab能夠減少促炎細胞因子的釋放,減輕炎癥反應,改善患者的臨床癥狀。目前針對AD的II期臨床研究仍在進行中,更多數據尚未完全披露。
2、調節微生物組/細菌替代療法:
1)FB-401(Forte Biosciences):結合三種羅氏菌屬(Roseomonas mucosa)菌株,通過激活Toll樣受體5(TLR5)和腫瘤壞死因子受體(TNFR)發揮抗炎和組織修復作用。在I/IIa期研究中,60%的成人患者SCORAD評分降低50%,90%的兒童患者達到EASI 50,30%達到EASI 90。
2)EDP1815(Evelo Biosciences):通過調節系統性炎癥,改善AD癥狀。相關I期研究正在進行中。
3、干細胞治療
間充質干細胞以其產品的免疫抑制與損傷修復這兩大功能特性,也進入了AD這一賽道。
1)易文賽生物技術有限公司的臍帶源間充質干細胞,在一項I/II期臨床研究納入34例中重度AD患者,皮下注射2.5×107或5.0×107 hUC-MSCs。結果顯示高劑量組中55%的患者濕疹面積和嚴重程度指數(EASI)評分降低50%;瘙癢評分降低58%,且未見嚴重不良事件報告。
2)脂肪間充質干細胞(hAD-MSCs)在一項I/II期臨床研究納入50例65歲以上重度AD患者,靜脈輸注5.0×107 hAD-MSCs。結果顯示患者濕疹面積顯著改善,瘙癢緩解,且隨訪14個月未復發。
4、基于生物標志物的精準醫療及個性化治療方案
隨著對AD病理生理學的深入研究,生物標志物在疾病診斷、治療靶點選擇及療效評估中的重要性日益凸顯。精準醫療作為一種新興的醫療模式,強調基于患者的個體特征(如基因信息、生物標志物等)制定個性化治療方案,以提高治療效果并減少不良反應。在AD治療領域,精準醫療的應用逐漸成為研究熱點,特別是針對特定細胞因子通路的靶向治療策略,如IL-31Rα、OSMRβ和mIgE等生物標志物的靶向藥物研發,為AD的個性化治療提供了新的方向
1)IL-31Rα抑制劑(Nemolizumab)
Nemolizumab是一種針對IL-31受體α(IL-31Rα)的單克隆抗體。IL-31是一種由Th2細胞產生的細胞因子,與AD患者中的瘙癢癥狀密切相關。通過阻斷IL-31與其受體的結合,Nemolizumab可以顯著減輕瘙癢感,從而改善患者的生活質量。在一項III期研究中,Nemolizumab顯示出顯著改善瘙癢癥狀的效果,具體表現為患者瘙癢評分的顯著降低,且這種改善在治療過程中持續存在。研究還表明,Nemolizumab對瘙癢的改善效果獨立于其他臨床癥狀的改善,這意味著即使皮膚炎癥沒有完全消退,患者的瘙癢感得到了顯著緩解。此外,Nemolizumab的安全性良好,未發現嚴重的不良反應,使其成為一種有潛力的AD治療選擇。
2)OSMRβ抑制劑(Vixarelimab)
Vixarelimab是一種針對Oncostatin M受體β(OSMRβ)的單克隆抗體。IL-31信號通路涉及IL-31與其受體復合物(包括IL-31Rα和OSMRβ)的結合,從而引發下游的信號傳導,導致瘙癢和炎癥反應。Vixarelimab通過阻斷OSMRβ,抑制IL-31信號通路的激活,從而減輕瘙癢癥狀。已被美國FDA授予突破性療法認定,用于治療與結節性癢疹相關的瘙癢。這表明其在緩解瘙癢癥狀方面具有顯著的潛力。此外,Vixarelimab的安全性良好,未發現用藥相關的嚴重不良反應,有望成為多種炎癥性疾病的治選擇。
3)mIgE靶向治療(FB825/anti-CεmX)
FB825是一種針對膜IgE(mIgE)的單克隆抗體。IgE在AD的發病機制中起著關鍵作用,尤其是在過敏反應和瘙癢信號傳導中。通過靶向mIgE,FB825可以減少IgE介導的過敏反應,從而減輕AD癥狀。目前,FB825正在進行IIa期研究,旨在評估其在AD患者中的安全性和有效性。初步研究結果顯示,FB825在降低IgE水平和改善AD癥狀方面具有潛力,尤其是在減少瘙癢和炎癥方面。該研究還在評估FB825對不同亞型AD患者的療效,以確定其在個體化治療中的應用潛力。
圖9、特異性皮炎的在研治療藥物[10]
四、研發挑戰與解決策略
在AD的治療中,中重度患者仍面臨諸多未滿足的需求。目前的治療手段仍存在諸多局限性,尤其是在長期治療的安全性和有效性方面。
1、傳統治療手段仍有局限性,糖皮質激素是治療中重度AD的傳統選擇,但長期使用可能導致一系列副作用,包括皮膚萎縮、色素沉著、向心性肥胖、骨質疏松、血糖升高、感染風險增加等。此外,糖皮質激素的長期使用還會導致耐受,療效逐漸降低。而口服免疫抑制劑(如環孢素、甲氨蝶呤等),雖然在控制炎癥方面有一定效果,但其副作用較為嚴重。長期使用可能導致肝腎功能損傷、骨髓抑制(如白細胞減少、貧血)、胃腸道反應(如惡心、嘔吐)、感染風險增加,甚至可能增加患癌風險。
2、生物制劑的局限性
生物制劑(如IL-4/IL-13單抗等)療效雖好,但其價格較高,容易造成患者經濟負擔;而且抗體藥物給藥周期較長,需要定期注射,增加了患者的治療負擔病影響患者順應性。
針對(1-2)的局限,我們的治療策略正在從傳統的Th2通路逐步擴展至神經免疫(IL-31)、上皮屏障(IL-33)以及OX40等新興機制。多元化靶點的開發旨在更加全面的覆蓋復雜病理機制,為不同亞型的AD患者提供更精準的治療選擇。
3、未被滿足的治療需求,不同患者的病情嚴重程度、病因和對藥物的耐受性存在差異,因此需要更加精準的個體化治療方案。解決策略:JAK抑制劑的研發正朝著更高選擇性的方向發展,例如JAK1特異性抑制劑的出現顯著降低了對其他JAK亞型的非特異性抑制,從而減少了不良反應。此外,外用制劑的開發也在逐漸減少全身暴露,進一步提升藥物的安全性。以生物標志物(如IgE水平、TARC)為基礎的個性化治療應用正逐漸成為指導用藥的重要工具。通過精準匹配患者亞型,個體化治療方案能夠提高治療效果,同時減少不必要的藥物暴露。
4、未來重點開發方向:可考慮聯合用藥策略,通過生物制劑與外用藥物、免疫調節劑或光療的聯合使用,以期增強療效并減少單一藥物的劑量,降低副作用。開發長效緩釋制劑等新型藥品,以滿足患者的長期治療需求。
五、總體市場機遇
我國特異性皮炎患者人數龐大且逐年增加,預計到2025年將超過7500萬人,為藥物市場提供持續需求。預計到2025年,中國特應性皮炎藥物市場規模有望突破百億元,未來市場空間廣闊。隨著醫保水平提升,醫保覆蓋程度擴大,更多創新藥物納入醫保,患者可及性增加。國內藥企研究進展迅速,有望通過本土化的價格優勢和醫保覆蓋,加速進口替代。
六、小結:
綜上所述,特異性皮炎作為一種高患病率、高疾病負擔的慢性皮膚病,市場需求巨大。隨著不同靶點的生物制劑、免疫調節劑等新型藥物的研發和上市,AD治療將進入新的階段。未來,隨著更多創新藥物的獲批,AD藥物市場有望持續擴容,為患者提供更多的治療選擇。我國的AD藥物行業正處于創新轉型期,國內企業正在加速布局,并在不斷平衡療效、安全性與可及性。相信不久的將來,IL-4Ra、IL-31等靶向藥、細胞療法、基因治療或將成市場核心驅動力,為更多保守特異性皮炎困擾的患者帶來福祉。
參考資料:
1、Institute for Health Metrics and Evaluation (IHME).Global Burden of Disease Collaborative Network. (2020).
2、Weidinger S, Novak N.Atopic Dermatitis: Natural History, Diagnosis, and Treatment.The Lancet,2021.
3、李萍、嚴星強、張珍珍,兒童特應性皮炎的流行病學研究現狀。
4、Guo Y, Li P, Tang J, et al.Atopic Dermatitis in China: Prevalence and Risk Factors.2016
5、北京大學醫學部, 中國大陸7歲以上人群特應性皮炎流行病學調查。2018年。
6、Sandilands, A., et al. (2007).Filaggrin in the frontline: role in skin barrier function and disease.Journal of Cell Science, 122(9), 1285-1292.
7、Lyles J, Rothenberg M. Role of genetics, environment, and their interactions in the pathogenesis of eosinophilic esophagitis. Curr Opin Immunol. 2019 Oct;60:46-53.
8、Gomez-Casado, C., Unger, Z., Olah, P. et al. Microbiome in Atopic Dermatitis: Is It All About Staphylococcus aureus?. Curr Treat Options Allergy 10, 351–363 (2023).
9、Oetjen, L. K., et al. (2017).Sensory neurons co-opt classical immune signaling pathways to mediate chronic itch.Cell, 171(1), 217-228.
10、Bieber, T. (2020).Atopic dermatitis: an expanding therapeutic pipeline for a complex disease.Nature Reviews Drug Discovery, 19(1), 1-21.
來源:藥事縱橫